不得不承认,沈晖作为外孙,在这个年代能分到一杯羹仿佛都是奇迹。

    他的家务事,外人不便干涉,程简挂了电话,瞄向手中那张开往边成的车票:“那就不干涉好啦,看一眼,然后回家。”

    也没犹豫,去见喜欢的人,本该大大方方,风雨无阻。

    她穿上一件厚实的鹅黄色风衣,里面搭着过膝的羊绒裙,换上毛靴,让刘叔载去附近商场挑选见面礼。

    那会还没有拉杆,只有笨重的大皮箱,她手提一袋零嘴,在寒冷的清晨里被刘叔送上了绿皮。

    全程十来个钟头,中途还得转车,程简不想和陌生人并肩坐那么久,便加钱买的硬卧,位置在下铺,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车厢过道内站了一溜人,里头男女老少,都穿素色的棉衣,大冷天也不愿意开窗,多少有点儿闷。

    周遭环境简陋,有人唠嗑,有人闭目养神,有人托起腮帮看风景,她为打发时间,特地带上几本练习册,边做题,边剥橘子,偶尔把目光瞄向窗外。

    “这位小同志,还是学生吧?”对面铺是个二十好几的姑娘,她扎了两根麻花辫,头戴一顶蓝色中山帽,手里捧着《革命诗抄》,很像年代戏里下乡的女知青。

    程简迟缓地点头:“是学生。”

    “在做嘛呢?”她大抵是无聊,才没话找话。

    “要高考了,得复习下半年的功课。”程简搁下笔,把橘子掰一半递过去,看向对方,说,“味道挺甜的。”

    那位姑娘双手接住,笑容十分质朴:“行,我就不客气了。”

    “您坐火车,是上哪去?”程简随口问道。

    姑娘吞下两瓣水果:“去边成教书。”

    “巧了!我也去边成。”程简掏出车票,没想到,狭小的车厢内,俩人那么有缘。

    “还真是,你叫什么?”对方边说边在桌面比划,“我先说我,姓吴,吴晓茹。”

    程简立马把练习本翻了个面,递过去:“喊我小程就好。”

    “好啊,小程,你从首都转去边成上学?”她对此感到新奇。

    说到这,程简脸红了:“我去见一个朋友。”

    “男朋友?”对方顺势问道。

    她忽然结巴:“不、不是,怎么可能,我还没成年……”

    “也对,你还小。”吴晓茹把书合上,扭头放在床头。

    说实话,程简没有恋爱经验,遇到差不多大的姑娘,便忍不住探讨:“您呢,有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