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天。
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铺着垫子的摇椅上趴着一只白色的猫，正悠闲地舔着毛晒太阳。
“句芒，”女孩子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正在舔毛的白猫顿时站了起来，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今天在城西戏楼有《牡丹亭》巡演诶，一会儿带你去听戏？”
闻言，名为句芒的白猫又趴了下来，舔了舔爪子，感到无趣。咿咿呀呀的戏曲有什么好听的，不太懂主人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要他说，不如去听相声呢，至少幽默。
“句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绯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拢起自己今天因为穿旗袍特地配的披肩，准备下楼。脑海中响起句芒的声音。
——“哼，我才不想去听戏呢，咿咿呀呀的还要被那些贵太太撸毛。我都快秃了。”
“得了吧，你也就夏秋换季那会儿会掉毛，剩下时候要是掉毛，我都该怀疑你是不是修为倒退了。”
绯婴下了楼，伸手抱过摇椅上的猫，自己躺了上去。摇椅受到力的作用，摇摇晃晃地摆动起来。绯婴顺了顺句芒的毛，意外地发现手心粘了几丝白毛。
“你怎么真的掉毛了？”
句芒甩了甩尾巴：“年纪大了，总会有点小问题的。”
听完句芒的这句话，绯婴想起来，这倒是真的，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千年了。虽然三千年对于一个寿命是以万来计的修士来说，不过就是闭关几次的时间，可是对于人类来说，是真的十分漫长了——长到她见证了历史。
虽然对年龄不太在意，毕竟绯婴来到这最初的目的就是想安度完自己剩余的寿命的，但是句芒不是呀。句芒的本体是神兽朏朏，和她来着这儿之后就幻化成了人类所能接受的白猫，这三千年来，她与句芒形影不离，若是有一天句芒离开她，绯婴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这里生活下去。
——“主人别担心，我还可以陪你很久的。”
像是感受到了绯婴的情绪，句芒甩了甩尾巴，柔软的毛发划过她的指尖。
绯婴伸手捏了捏他的猫脸：“既然这样，下午陪我去看戏。”
句芒：垮起一个猫脸，日，被套路了。
***
若说人世间，有什么是绯婴最喜欢的事情，听小曲儿便是其中一件了。她喜欢听那些咿咿呀呀的爱恨纠葛，让她觉得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以前在修仙界的时候，她也因为游历到过人间，但那时听到的折子戏，多是些仙人的故事，而不是现在的，神魔妖怪，人鬼传说都有涉及。
城西戏楼是B市一处最有名的戏园子，现在的主人家是戏楼的第十六代传人。绯婴多年前来到B市的时候，戏楼才刚刚起步，如今几百年过去，这处戏园子，早已经成为所谓上流阶级的贵太太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当然，这些贵太太其实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了，偶尔有出现的年轻人，也大多是她们的晚辈。毕竟现在，很少有年轻人越远在戏楼里消磨一下午的时间，就为了听几段也听不懂的戏曲了。
绯婴去过很多次城西戏楼，她是那里的忠实观众，平时戏楼里要是有什么新节目，官方也会通知她，这次的《牡丹亭》巡演就是她前些天得知的。
虽然爱听戏，但事实上她对这些戏曲没什么研究，毕竟她只是为了其中的故事。但若说听故事，也并非只有个听戏的途径，只是她喜欢这种表达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