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智默后悔了。
他根本就不应该对这些资.本家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也不该让伦尼提出解除合同的请求，更不该说出哈里森医生和霍利斯特这两个名字来。
看到普洛斯特的反应时，一股恶寒立刻从乔智默的脚心窜起，顺着脊柱迅速往上爬，并蔓延至全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那个天使蛋糕上的白色奶油裱花已经有些融化变形儿了，却还是没有被人切开享用。
乔智默侧头看了一眼伦尼，只见他浅棕色的眸子上好似遮了层雾，目光透过雾气直愣愣地落在蛋糕上，却没有任何渴.望的意味。
“要不要吃点儿蛋糕，伦尼。”他小声问，试图缓解一下对方的紧张情绪。
伦尼抿着嘴摇摇头，本就没有什么血色脸显得更加苍白。
他们的对面，大老板正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完全将两人当做空气，丝毫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
就在空气紧张到几近凝固的时候，那位去做调查的助手终于回来了。
他走到普洛斯特身边，恭敬地将手中的牛皮纸信封递上前，然后俯身在老板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起身退到了屏风边。
助理的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自始至终也没有给乔智默和伦尼一分眼色。
“你们真的不吃点儿蛋糕么？”普洛斯特一边盯着两人，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牛皮纸袋上的绑绳。
“不用了，谢谢。”乔智默回道，然后端起桌上的贵腐酒轻抿了一口，“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这个。”
“呵，真是个识货的家伙啊。要不我总说，华尔街那帮人天天喊着经济大萧条什么的，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啊！看看，就连你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都懂得品尝葡萄酒，咱们的国家真是富裕到令人想落泪啊，哈哈。”普勒斯特哂笑着将一沓文件从纸袋里抽出来，并在空中故意抖了抖。
乔智默毫不在意他的嘲讽，继续自顾自地品尝着美酒，可一颗心却跟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越提越高。
窗外传来了家雀短促而尖锐的叫声，午后微风透过玻璃间隙，将白色的落地沙帘吹得轻轻起舞。
就在这样静谧而美好的氛围中，衣着考究的普洛斯特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用如刀般的目光剜过乔智默的脸，最终停在了伦尼的身上。
“我很欣慰你们并没有说谎，哈里森医生已经证实了伦尼的叔叔坎迪正在他那里接受治疗。”大老板弯起眼睛笑着说，可声音里却没有多少欢快的意味。“既然离开工地、照顾亲人是伦尼的愿望，我自不能从中作梗当恶人啊。伦尼，因此我决定接受你的请求，帮你解除合同，并且安排专车把你送回霍利斯特去。”
“啊，谢谢您，不过我自己走就行了，不需要专车的。”伦尼赶忙道谢，脸上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
可是乔智默却高兴不起来，对方的态度还有微表情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了他，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结束的。如今大老板答应下伦尼的请求，恐怕是欲擒故纵罢了。
“请你千万不要推却，你是我们公司的英雄，自然要有不一样的待遇啊。”普洛斯特说，然后转头看向乔智默，“好了，现在你好朋友的愿望已经得到了满足，让我猜猜你的。”
“嗯，你跟我们公司本来就没有合约，是个黑工，那么自然就不需要解除合同了。”大老板自顾自地分析着，同时手指间不停地敲着桌子，模拟着人类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