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看到他像是看到了佟老爷沉甸甸的赏金,两眼发光地向床上的佟少爷扑过去,毫不嫌弃地将手伸进那张被黑色污渍掩盖,早已看不出颜色的棉被之中。

    这大夏天的,还盖棉被...他脸上笑容满面,心中却腹谤不已,他伸手向里一摸,脸上的笑于顷刻间凝固...

    他,“佟少爷怎么不起来呀,这屋里这么闷,这么热怎么还盖棉被?”青柠捏着鼻子,说话声音嗡嗡带着鼻音。

    “因为他没手...”青白脸色从未像现在这般凝重,他站起身,然后将盖在佟少爷身上的那张棉被掀开。

    众人眼前出现骇人一幕。

    “啊”青柠捂着眼躲在青然身后。

    就连红嫁衣女子都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

    只见佟少爷双手双脚全无,空荡荡的衣袖裤腿被发黑的血渍粘连在一起,白色的一根根的虫在衣袖上蠕动,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离得最近的青白视觉冲击最为强烈,再加上那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想到自己方才伸进被子里摸到的一根根滑腻腻...

    “呕...”

    “佟少爷怎么会这样?”青白缓过劲来,扯着袖子将自己嘴边的污渍擦拭干净。

    “是我爹爹干的...”红嫁衣女子神色复杂,“我知道你们或许会觉得我爹爹残忍,可我看见他这副样子,却觉得痛快!如果你们有像我一样恨一个人,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我七岁那年,娘亲便因肺痨病死,之后便于爹爹一起相依为命,爹爹带着我搬到万家庄在这里开了一间做死人生意的小铺子,他年轻时偶遇一位落魄道士,一时心善,施舍了那落魄道士一个馒头,那道士知恩图报见我爹爹又颇具慧根,便收他为徒,传授道法,所以爹爹有些本事在身,再加上我爹爹为人忠厚老实,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哪家有事相求,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会尽心尽力地办好,日积月累下来,他在万家庄里声名颇显...”

    “随之而来的是我家的生意也渐渐开始变好,家境也愈发殷实,爹爹是修道之人,所以我不同于寻常人家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小我便混迹在铺子里,对我来说,花圈便是我的绣盘,朱砂便是我的粉黛,算盘便是我的棋盘...”

    “这样安逸的生活直到我十六岁那年,那年佟掌柜亲自来我们铺面收租...”红嫁衣女子,蹲在地上,抱着头手指不住在头上揉搓,一脸痛苦地回忆着那天,“那天爹爹跟原哥两人去城外送货,留我一人在店”

    “那天,我至今还记得那天佟掌柜穿一身紫红色绣团花锦绣纹绸缎,带着两人走进店里,这些年来,我家租的一直都是佟家的铺子,佟掌柜为人刻薄,精于算计,这些年来租金一再上涨,比同等面积同等位置的铺面每月租金高五十两有余...可爹爹厚道,对此从未有过一丝怨言……”

    “以往都是佟掌柜派人来收租金,我当时有片刻疑惑过今天为何是他亲自来,而且今天也还未到交租的日子...”

    “他进来后眼睛都未离开过我,我被他看得发毛,只说爹爹出去了,铺子里没人做主,请他晚点再来,岂料他一听说店里没人,越发放肆起来,他身后的两人在店里不断翻找,找到值钱的东西随手放进口袋里”

    “而佟掌柜更是不怀好意地向我动手动脚,我一大声呼救,他们三人合力将我制服,捂着我的嘴将我抬进铺子的后院里...”说到最后,她捂着脸已是泣不成声。

    青白喉咙上下滚动,在场的除了傻乎乎的青柠外,全都听明白红嫁衣女子将面临的是什么。

    “他们三人接连发泄完□□之后...爹爹跟原哥回来后见到被翻得一片狼藉的铺子以及...我...暴跳如雷,原哥冲动,当时拎着一把剑前去佟府要找他们理论,他自幼无父无母,是那年洪涝时爹爹在河边捡的,与我青梅竹马,这些年来,爹爹待他如同自己的亲生孩子,不光一身本事对他倾囊相授,更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将我许配与他,最晚今年年底我们便要成婚...”

    “爹爹虽也气得发疯,可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佟府护卫众多,他们虽懂一些玄门法术,可若真真刀实枪动起手来,他们又哪是对手?眼瞧着原哥走远,他又追不上,担心他在佟府吃亏,爹爹思索再三,咬牙做下一个决断,将我安顿好后,独自一人来到衙门报案,要数罪并告”

    “一告,佟掌柜纵奴行凶,强占他人钱财,二告,佟掌柜私闯民宅...他唯一不敢闹大的,一直梗在他胸口的罪他是提都不敢提...你们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有多重要吗?”红嫁衣女子嘶声质问,方才的楚楚可怜不在,脸上尽显疯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