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车被侍应推走后房间陷入寂静,阿敦缓缓收起被吓出来的炸毛挪回沙发缩成一团。他不敢问我或者太宰晚上要怎么安排他,只能可怜兮兮蜷在沙发边角,大有恨不得滚到地板上去自生自灭的意思。

    宛如刚被接进家门生怕被前辈暴打赶出去的流浪猫。不能说像不像,根本就一模一样。

    ——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孤儿院院长真是位人才,活生生把老虎给养成了家猫。

    “你们两个,去睡大床,沙发归我,就这样。”挠挠逐渐长到肩头的碎发,我看了眼浴室:“快去洗漱,我到外面转一圈。”

    然后不给他们反驳余地开门走人。

    大概……一个小时应该够了。

    站在走廊上翻开手机还没看多久,一个侍应走到面前:“吹雪小姐,老板请您移步。”

    为了让我相信他出示手机拨通电话,西格玛略带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吹雪,你……晚上来我这边休息。和同事混居总是不方便,在我这里不必那么懂事,你真可以更任性些。”

    不但将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不需他分心,甚至连不速之客中原中也也给顺手安排好帮了个大忙。比起他经常在赌场见到的那些贵妇贵女们,远房表妹矢田吹雪简直就像个天使。

    “欸?你该不会是这几天都没合过眼?”敲敲身后的门留了一句:“我离开一会儿。”

    不管门里同事们什么反应,我冲侍应点了下头:“走吧。”

    “西格玛,我希望等下看到你在休息,不然我……”不然我也没什么办法,难道跪下来求他?

    他在电话里浅笑数声:“如果你能替我处理这些事我当然可以休息,但是……”

    “好了,没有但是,我这就上去。”考虑到明天我可能会让他伤心难过,还是今天做些事提前补偿。啧,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白吃白住还白拿留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就跑的恶棍……

    挂断电话示意侍应引路,走过回廊与楼梯,经理办公室大门毫无防备在我面前打开。第一眼看到的除了无数纸张就是一排保镖及各部门主管,沿着墙边站得整整齐齐。

    一个人管理偌大赌场事务何等繁杂,尤其又是在这种危机之下,不但要考虑如何度过难关,更要安排之后重振的种种政策。

    “放在这里我看,你不放心就在边上躺一会儿,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也好随时提问。”我看了眼他身边的保镖:“去拿套被褥。”

    西格玛无奈笑着被我拉到待客沙发上,不问原因只管向后靠去:“那就辛苦你?”

    “闭嘴,闭眼,睡觉。”

    薄被很快就被送来,我冲墙边那排人挥挥手,众人鞠躬行礼鱼贯退下,只留个保镖传话跑腿。西格玛先是笑着看我一页一页翻阅文件,很快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直至深沉。

    熬了数日,只要还在人类范畴类就没有不累的。唯一的亲人不可信,还有谁值得信任?

    就小憩片刻,片刻而已……只这一次……

    被人支撑包容的感觉,是头一回真正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