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映面,苏染染心中羞怯不已,娘亲怎么把什么话都同太子殿下说?尤为殿下那略带戏谑的语气,让她更无地自容了。

    侧目看向禅房外的幽深花木,苏染染只觉指尖烫得慌,好似太子殿下的视线就紧紧盯着。

    温氏并未察觉两人的动作,伸手搀了苏染染坐在自己身旁,恰好就是离卫宴挨近的位子。

    “让太子见笑了,是妾身教导无方,染染自小就是跳脱性子。”温氏动作拘谨,话中带了几分歉意说道。

    自己对这位东宫太子知晓甚少,若不是侯府来信,她全然不知她的染染竟有圣上赐婚,许给东宫为太子妃。

    染染是侯府庶女,礼度规矩自然比不得世家嫡女。她见太子待染染不错,这才多说些。不想,言多必失,倒让染染在太子面前落了失礼。

    苏染染心中释然的收回视线,没觉着娘亲的话有何不对。她在太子心中早就没了温顺乖巧的模样,跳脱便跳脱吧。

    只见殿下轻呷一口茶水,还把釉色茶碗往自己面前推了推,“温姨娘过谦,孤觉着染染随性恣意,无伤大雅。”

    卫宴噙起一抹笑对着苏染染,心底生起道不明的念头。若非来这一趟,他便永远觉着她是前世那般温顺乖巧。

    不曾想,她会爬墙赏樱,收集雪水用以泡茶。原来,是自己一直都看错了。她从来都不是温顺娇弱的菟丝子,而是腾跃不羁的脱兔。

    这样的她,他从未见过的,也从未想过的。卫宴神情恍惚着,这便不难解释染染为何会决绝地用匕首刺进心口。突的,他舌尖发疼,是唇齿间咬了下去。

    “染染,茶快凉了。”

    卫宴混着喉间腥甜将茶水咽了下去,上下唇色确实溢出丝缕甘甜。

    “多谢殿下赐茶”,苏染染端起茶碗,掩面而饮。

    素白长袖下,苏染染指尖紧紧扣在粗糙碗底,一对柳眉皱成峰峦模样,太子殿下这到底是何意?

    以他的储君身份,根本就没有必要同娘亲说道如此多。她还记着,上次在侯府门前,太子待父亲可是没有现今的好脾性。

    难不成太子殿下是因为她?苏染染不禁问着。可她,也不值得太子这样做。或者,自己仅是沾了太子妃的光。

    茶碗扣响,苏染染抿了樱桃唇对着卫宴浅浅一笑,心头慌乱早已定了下来。沾了太子妃的光也不错,至少他待自己是很好的。

    太子妃与太子形同一体,荣辱与共。既为圣上赐婚,那此事便是乾坤已定,不可更改。他待她好,自己理应待他也好。

    “殿下瞧着,外间日头落下,天色不早了,今日可还要下山归京?不若,染染将禅房收拾一二,殿下就在此歇息一晚。”

    软糯嗓音响起,苏染染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卫宴。她预料不到日后的事,但眼下,她或许能将太子看作自己的未婚夫,有了婚约的。

    染染让他留下。

    狭长桃花眼上挑,眼睑微阖,卫宴心中像是喝了蜜一样甜。菲薄嘴角向内陷入,下颌轮廓呈了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