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容宫是皇上钦赐给熹平的宫殿,熹平素来钟爱玉兰花,故而宫中的空地上种了许多玉兰花树,此时花还未谢,映着黯淡的天色,远远望去洁白的一片,像黑夜里俏皮的精灵,暖风吹过,便有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皇上公主虽然不多,但也不少。除了已经嫁人的,都只能和自己的母妃住在一起,尚未出阁便得皇上钦赐宫殿的恩宠,熹平可是头一份。

    其实熹平公主的母妃曲贵人,虽然貌美倾城,性子却过于平和温吞,并不很得皇上宠爱。倒是熹平,自小便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又十分乖巧懂事,故而能得皇上青眼。外人只道熹平是运气好,然而叶绾心知,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艰辛唯有自己知晓。

    从前叶绾常来这裕容宫,守门的侍卫也都认得她,是以叶绾这一路都畅通无阻,她行至宫中,远远瞧见池塘边的水榭里亮着一盏灯,十分显眼。隔着斑驳的树影,她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的身影正是她苦苦思念的熹平。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唯有那水榭中有一点光亮,叶绾眼眸一转,蹑手蹑脚地靠近。熹平背对着叶绾,伏在石桌上不知在做什么,倒是她的侍女见秋一眼便望见了叶绾,叶绾忙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

    自己则偷偷摸摸地靠近熹平,朝着她的后颈处轻轻吹了口凉气,刻意压着嗓音,阴森森地说道:“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熹平正在伏案疾书,冷不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当即尖叫出声,飞快地起身蹿出老远。

    她离得远了才转过身,却望见叶绾正弯着腰捧腹大笑,就连自己的贴身侍女见秋都捂着嘴偷笑。

    熹平瞪了她一眼,娇嗔道:“好你个绾绾,不知从哪里学来这整人的招数,便用来欺负我!”

    熹平素来胆小,幼时和叶绾一起偷看民间记载鬼怪故事的话本,一到晚上便不敢独自出门,就连睡觉都要有人陪侍。

    叶绾止住了笑意,忙上前哄道:“想不到三年过去了,熹平出落的越发|漂亮,胆子也越发的小了。”

    熹平佯怒道:“还不是你花样百出,如今倒取笑起我来了。”

    叶绾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好熹平,我有礼物送给你!喏,一支上好的晴水烟紫。”

    熹平接过锦盒,打开瞧了一眼,便叫见秋拿去收好,这才说道:“看在礼物的份上,我且饶你。”

    叶绾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铺平的宣纸上,一排排字迹工工整整,是极娟秀的簪花小楷。

    熹平见叶绾好奇,便在一旁解释道:“母妃近来身上不大爽快,吃了好些药都不见好转,我闲来无事,便想为她抄写经文祈福。”

    “可要紧吗?”曲贵人性子温和,待叶绾也极好,听闻曲贵人身体抱恙,叶绾少不得要多问几句。

    “倒不是什么大病,寻常的伤风感冒罢了。”

    叶绾这才放了心。三年不见,两人仍是亲密无间。其实叶绾在北疆时和熹平也有书信往来,如今亲眼见到叶绾安然无恙,熹平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两人又聊了好长一段时间,眼见夜色渐深,想来也是时候去赴宴了,这才唤来宫人,起身赴宴去了。

    东隅国男女界限并不十分严格,男子和女子可以同时赴宴,只是席位分开,男子坐一边,女眷坐在另一边。

    两人到时,席间已有不少人,皆是三五成群,官员们则聚在一起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政事,贵妇小姐也各有自己的圈子,或是论些家长里短,或是讨论京城时兴的服饰样式。若是见到哪家夫人容光焕发,少不得要讨要几张养肤的秘方。

    叶绾和熹平方到宴席,许多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名门千金纷纷上前见礼,这两位一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另一位是淮阳王独女,都是京城炙手可热的贵女,自然有许多人争相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