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匀令手下的人将骡子寨的土匪们都记录在花名册里,姓名、祖籍、亲友,逐一核查,负责押运钱粮的人则率先回了清风寨,整理库房,清点财物这一趟可谓收获颇丰。

    姜灵匀和几个身手好的清风寨山匪则护送凌澈和沈氏回金陵城。姜灵匀骑着枣红汗血宝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凌澈和沈氏坐在自家铺着鹅绒软垫的马车里,只不过驾车的小厮换了个人,之前的马夫和几个护院都被骡子寨的土匪们打杀了。

    沈氏于心不忍,眉间愁云惨淡,同凌澈讲道:“如今这些家仆横死,实在骇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同我们没什么不同,我们主人家也只得给些钱财,身外之物以作弥补,我心里实在是不舒坦。”

    “若母亲心中难安便亲自为这些枉死的小厮和护院们手抄《地藏菩萨本愿经》吧,地藏王会引他们往生极乐世界的。”沈氏信佛,凌澈也耳濡目染,对各类的佛经也略知一二,《地藏菩萨本愿经》正是超度亡灵的经文。

    “不错,回去我便用上好的朱砂为他们抄经诵读,制作经幡,供上长冥灯。”

    “您心这样善,想必他们也不会怪您的!”凌澈轻声细语地安慰沈氏。

    山路崎岖难走,又是在夜间,山里的野猫子正发\春呢,好几只野猫聚在一起,叫声如婴儿啼哭,在幽暗深邃的山林中听着格外的凄厉,叫得凌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马车在崎岖的小山道儿上格外难走,车轱辘咯咯喳喳,恨不得一步三晃悠,着实让人心烦,担惊受怕了一天,沈氏心中也甚是疲惫,只想早些回到府邸,同自家丈夫好好抱怨一番,然后再补个安稳觉。

    马车吱吱嘎嘎终于晃悠着到了金陵城的城门口,姜灵匀骑在高头大马上,暗暗观察着金陵的戒备情况。金陵城乃是中原第一富庶之地,江南十三郡城之首。

    金陵城子时一刻关闭城门,三班守城侍卫轮流看守城门,可谓戒备森严。金陵城的城墙筑的高耸,墙体又极厚,不畏火器。江南一带鱼米之乡,所以城中储粮甚多,若是遇上战时,被敌军围了城,金陵城中的粮食大约能够城中百姓吃上三年之久。

    虽然金陵城里能调动的兵力不多,但易守难攻,完全可以闭城不出,足足拖死攻城者,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正逢乱世,那么多的势力都在打占据金陵的注意,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出兵伐占金陵。

    谁若是能得金陵这块宝地,谁便有了粮草辎重,战时补给到时候也不成问题。只是如今看来,金陵城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还要从长计议,不过姜灵匀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好计策。

    夺金陵,盘踞江南,他的势力才能站得稳,才能在这乱世之局中有逐鹿之力,否则只凭几个土匪寨子,难成大事。

    不过等待开启城门的几个瞬息,姜灵匀心中却已百转千回,进当如何,退又当如何,一步测算三步,这便是在天山诡门学艺时师父教他的诡派算术的真意。

    守城的将领自然识得凌家的当家主母与凌家小四爷的,于是赶忙放姜灵匀一行人进城。

    凌家得知上山礼佛的沈氏和凌澈双双不见了踪影之后都乱成了一锅粥,连守丞大人都惊动了,金陵城中的官兵一队队的派出去往山上去寻,凌家的家仆、护院也都被凌知赫打发出来寻人。

    守城的官兵一路领着姜灵匀一行人进了城,连他们这波儿人的身份都没来得及核实,若是让守丞大人知道他们放了一波儿穷凶极恶的土匪们进了城,准保让他们这些糊涂蛋们吃不了兜着走。

    凌家的老管家刚接到姜灵匀的手下传来的消息时激动的老泪纵横,心想,幸亏夫人和小少爷平安,凌知赫心中也甚是安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要在悔恨中过一辈子了!

    偌大的凌府本该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却灯火通明,凌知赫和凌家的几个小姐公子们都眼巴巴地等在府门口,张望着载着沈氏和凌澈的马车。

    “来了,来了,回来了!”凌府的老管家从老远的南街口颠颠儿的跑回来报信儿。果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凌府的方向走来,天色已经渐泛白了,如今大约是四更天,依稀能辨别出那是一辆出自凌府的马车。

    凌澈率先下了车,随后将沈氏扶下来。凌知赫赶忙绕着沈氏左看右看,生怕伤着了哪里,相比于对待同样劫后余生的小儿子,凌澈仿佛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反倒是姐姐和两个哥哥比他这亲爹更记挂着他,纷纷出言轻声安慰。

    一家人短暂的分享过重逢的喜悦之后,作为凌家家主的凌知赫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妻奴相,开始客套一番自己媳妇儿和儿子的救命恩人。

    老管家这人精早已将正厅布置好,茶水烧开,就等姜灵匀他们落座了。凌知赫赶忙将姜灵匀他们迎进府中,一口一个少年英雄,感激之情溢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