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清渊历来关押重罪犯人的水牢就在悔思崖底,水牢周遭布有重重阵法机关,即使是化神期修为也不一定能安全闯过。

    只见在那偌大的水牢中心,有四根宛如幼童胳膊粗细的铁链从水牢周围的岩石孔中延出,这不是普通的铁链,乃是用极其稀有的陨铁打造而成,坚韧无比、水火不侵。

    水牢中的水,冰冷刺骨,寒气甚重,人若一直在水中待着,时间一长,便犹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而每隔一个时辰,这寒水便会退下,待到一炷香后,又会重新涨至受罚之人的胸前,如此反复,永不停歇。

    而在水牢正中,此时那蓬头垢面被锁住了四肢的人,正是莫长淮的徒弟厉青舟。只见他无力的低垂着脑袋,浑身血迹斑斑,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杂乱散开的青丝后面,双眼目光暗淡无神,没有焦距的盯着眼前的某一处,只有那微微抖动的耳廓,还证明着此人尚有一口气息存在。

    然而,一个时辰还未到,原本漫过胸前的寒水却突然退到了脚下,水牢正中露出了一个圆形的台阶来。

    就在这时,水牢的门打开了,快步走进一位看守的清渊弟子,手中还提着一个古朴的食盒。

    只见他在离厉青舟还有一丈距离的地方停下,随后将食盒放在了台阶上,又揭开了那食盒的盖子,赫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盘香气四溢的糖醋鱼。

    “……师尊?”见此状,厉青舟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发了疯一般开始挣扎了起来,面目狰狞,吓得那看守的弟子反手就抽出了腰间的长鞭,狠狠一鞭子甩了过去,随即闷哼声起。

    只听得那看守弟子厉声吼道:“闹什么闹?嫌挨打没挨够是吧?还不给我消停点!”

    虽然挨了几鞭子,可厉青舟似乎感受不到痛一般,只顾得抬起目光四处寻找莫长淮的身影,在未见到那人的身影后,神智显然有些发狂,不断拉扯着铁链想要出去。

    “师尊,你在哪儿?我知道错了,我认错我认罚,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见见我,你出来啊师尊!”

    看守不耐烦的骂道:“吼什么?莫峰主说了,他不想见你,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也不会来,你死了这条心吧。莫峰主仙风道骨、心存仁义,居然教出你这样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徒弟来,我们都替他觉得惋惜。你这要吃就吃,不吃我就端出去喂狗了。”

    厉青舟依旧未停,依旧发疯一般嘶喊着莫长淮,“师尊,你出来你出来啊,你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我嘛师尊,你就如此狠得下心吗?”

    “师尊,我求你了,你出来见见我,我知道你听得见的……”

    “你出来,你出来啊……你打我骂我我都认,求你不要躲着我,师尊!师尊!!”

    “……”

    水牢外,听着那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冷昔君担忧地看着眼前极力掩藏着痛楚的人,不由开口道:“师兄,你真的……不进去见他一面吗?”

    指甲掐得泛白的莫长淮,生生忍住了踏进水牢的冲动,紧咬着牙关闭上了眼,努力压抑着内心中的翻江倒海,定定开口,“事到如今,见或是不见,又有何区别?我迟早都得要面对这个事实,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不如索性将这点念想断得干脆。”

    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他害怕见到那张脸后脑中会浮出那日的修罗炼狱,会想起叶阳淳死在他怀里的样子,更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

    冷昔君怔住,担心眼前这人因为打击过大而开始说胡话,“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莫长淮:“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

    冷昔君腹议:就差把心事重重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莫长淮:“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